《寂静连绵的山脉》：一个业务员的精神自传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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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连绵的山脉》：一个业务员的精神自传

■尤里卡

一个作家只要真实地写自己，只要写真实的自己，就会产生宝贵的故事和可爱的小说。《寂静连绵的山脉》被认为是彭剑斌的精神自传，小说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参照，延展出八篇小说。每篇小说都有作家自己的影子，统合起来，构成了一幅真实生动的自画像。

作家在自序中也说道，“我为什么写我自己？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特别，恰恰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太普通了；也不是因为我很自恋，恰恰是因为我常常陷入自我怀疑……我写我自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如果我不写我自己，我可能会消失不见，被那些庞大的、宏大的、伟大的事物消化得连渣都不剩。”是的，文学有股奇异的力量，它能够让巨型社会中的那些渺小人物显影，也可以让那些自卑者有种、沉默者发声。一个人的作品也是他的全部生命，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他的坎坷与坦途、痛苦与欢愉。

彭剑斌的这些小说更是如此，且不说《被爱催垮》《水晶》《希望你健康并且不害怕》等篇直接以作家自己的姓名作为小说角色名称，其他小说也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草蛇灰线，从中可以指认出作家的身份，如他风尘仆仆的业务员生涯、他对农村生活的逼真描述，还有他在爱情、亲情与友情中的沉沦、挣扎与遗忘。

艺术源于生活，却又在生活的基础上增添了一层滤镜，这些故事当然未必是作家生命痕迹的精确复现。小说与自传之间的分寸感，极为考验一个写作者的功力，彭剑斌的这些尝试在我看来还不够成功，读来缺乏大家那种简省有力的笔道和圆融纯熟的风格，不少故事和文字仍带有滞涩之感。个中情由，或许是作者所说的，这部小说集附加了商品属性和表演性质的包袱。在我看来，可能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作家在写作的时候可能太过沉迷于复制生活中的片段，创作某种程度上异化成了纪实，反而被束缚了手脚，缺乏腾挪闪转的空间。

在这些小说中，我最喜欢的是《希望你健康并且不害怕》（如果这篇可以称为小说的话）。这是真实的生活，未经文学技法的加工，因此也就“落落大方”，毫不矫饰。两个文艺青年的爱情故事，像是一首缠绵悱恻的诗，不由得让人感慨，一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就可以创造一个自洽自足的世界。

至于其他小说，多是关于摇摇欲坠的生活：陷入传销，创富神话顷刻倒塌，生活也在破产边缘（《被爱催垮》）；横跨千里的爱情，终究没有一个妥当的安置，沦为无疾而终的惯常结局，所谓天堂，可望而不可即（《天堂》）；无趣的工作，悬殊的爱情，爷爷的葬礼，一切交织在一起，像是解不开的结，戛然而止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寂静连绵的山脉》）……

最后，小说是生活的解药，哪怕药力不够强劲，就像这部《寂静连绵的山脉》，那些孤单的，彷徨的；失落的，郁悒的；欢快的，狂喜的；有一搭的，没一搭的，都可以在某篇小说中找到逃离的出口。出口之外，或许就是一片明亮的风景。

《寂静连绵的山脉》

彭剑斌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