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它就是全世界
本文转自：曲靖日报
在这一刻，它就是全世界
——读王爱红《我看世界杯》
陈明火
一首好诗的自然形成，会让诗人、编辑与评论者都心动不已。前不久，诗人王爱红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写了一首感动了自己的诗——《我看世界杯》，有一报刊的编辑读到后于心动之际刊发在文学副刊上。稍后，他将《我爱世界杯》发给我，我品读后也在心旌摇荡之中有了写篇评论的想法。
《我看世界杯》的“世界杯”，为国际足联世界杯，是世界上最高荣誉、最高规格、最高竞技水平、最高知名度的足球比赛，与奥运会并称为全球体育两大顶级赛事。《我爱世界杯》的“世界杯”之底蕴十分深厚，便自然地成为诗人王爱红设置在诗中的一个巨大的意象，并纳入一些不同的、有形或无形的意象体，也纳入“我”在“看世界杯”时不同的审美、感怀与思情。
我看球场上空
是不是盘旋着几只鸽子
你的脸颊上
依然点缀着色彩斑斓的蝴蝶
在虚拟的远视里，“我”不是一个身临其境的观赛者，而是一个倾心倾意于“看世界杯”的观众。那遥远的“球场上空”的“几只鸽子”，自然就在“我”的有疑而问之列。很明显，在“几只鸽子”——象征和平的鸽子的意象里（只因世界乱象环生、战祸此起彼伏、自然灾害频发），无形地蕴有“我”祈求世界和平的象征意义。随之，出现的“你”，是虚指——可指观看足球赛的“依然点缀着色彩斑斓的蝴蝶”的在场或不在场的一个人，可指与“我”一样欢呼雀跃的一个人，也可指与“我”心心相印、共同“看世界杯”的一个十分亲近的人。这个“你”的设置为“看世界杯”的“我”增加了一种诗性的气场，亦增加了一种倾诉“我”对“看世界杯”之情感的“知己”或亲密伙伴。有了这么一个亦真亦幻的“你”，也就有了一个新颖别致的“蝴蝶”意象鲜活于“你”的“脸颊上”。是啊，在这个“蝴蝶”意象里，诗人有意省略了人们因“看世界杯”而欢呼雀跃的各种不同的笑声与笑脸。其间，也暗暗地包含泪水、遗憾与期待等，只用“色彩斑斓的蝴蝶”隐喻以“你”为代表的所有看客与观众的一些幸福感与欢乐感。
我在等着
草坪上又跑来一位少年
继而是一群人
亦或一辈
甚至是几辈人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在不经意间让“我”离开了想象中的“看世界杯”的现场，由“我”对“世界杯”之所“看”，转移到“我”对优秀足球球员之满怀期待地“等着”——也可视为一种与“看世界杯”相关的“看”。于是，一些电影、电视剧中常见的分切镜头，便自如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浪追着一浪的钱塘江潮，让人应接不暇，且欣喜若狂：“我”在“等着”的属于想象世界里的“草坪上”，看到“又跑来一位少年”，一个“又”字，暗寓后继有人；“一群人”，暗寓热爱足球的众多的人；“一辈”或“几辈人”，暗寓足球的大家族之代代薪火相传。在这一幅幅不同的画面上，诗人将“看世界杯”的历史与人们“看世界杯”的情怀活灵活现地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在品味“草坪”之带有暗示、夸张与比拟的意象里，直接触及诗人内心深处特别的情致：“啊——有一种无可抵挡的力量/在绿色的草坪上/不断汇聚着全人类的声音/我看见大地颤动了一下”。如此直截了当的激情表达，是在依靠词语的张力积极推进思考之时营造了幻化“大地颤动了一下”的诗性气息的表达。
我在西班牙队找C罗
我在澳大利亚队找梅西
用以点带面的写法，强调在语感的干净中获得了一次次既复杂又不复杂的寻找。“我”，在打进“世界杯”的球队——欧洲的“西班牙队”、亚洲的“澳大利亚队”里“找”最伟大的球星C罗、梅西。这种非同寻常的“找”，暗寓了一个球星之可贵与难得。是的，当诗人将其潜在的意义悄悄交给读者去品尝之时，来了一个“虽然……但是”的笔锋一转，将“球星”的含义拓展开来：“虽然一个伟大的球星也没有看到/但是，我觉着他们/每一个运动员都是灼目的星/他们都很伟大/包括看台上的看客/包括电视机前的观众/包括所有的人/包括你和我”。这种打破隐喻、消解象征的直白入心的书写，是诗性的书写。它已通过运用一些司空见惯的与“看世界杯”相关的词语或短语：如“每一个运动员”“看台上的看客”“电视机前的观众”“所有的人”“你和我”等，巧妙地认定了“世界杯”的世界意义里蕴有互依互动、共容共存的真实现实与世界意识。继而，我们就会在一种大彻大悟之中明白站在人类大境界视野里的诗人王爱红，为什么要这么表明“我”对“世界杯”的感情：“我愿意把这个至高的词/奉献给那些陪伴着你彻夜不眠的人/那些一觉醒来的人”。
我看的电视机有点小
但不会影响她的美丽和她的容量
啊——我没有看到你
请原谅
你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点
我知道最大的电视机在比赛现场
在卡塔尔
她像一个国家一样大
从直言到暗寓中的告白，诗人王爱红又做了一次诗学意义上的转换，让想象的时空感变为“我”所面临的现场感：通过“电视机”的“有点小”与“像一个国家一样大”这两个缩扩有序的意象，在时空的纵横感上，着力强调了“我”对现场感的一种美学自觉。在这种循序渐进的“自觉”里，“我”想到曾看见“脸颊上依然点缀着色彩斑斓的蝴蝶”的“你”，而现在“我”只觉得“你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点”“你”这个非同寻常的“点”，有深蕴，读者可以将“意味深长”置于不同意义的创造之中，就像我们理解思念一样，能从中演绎出一段难以忘怀的田园生活与乡愁的本质化起源，或者说在“看世界杯”的有限性与无限性的诗意之间，找到人们所渴望的“就是全世界”的“所爱”之慰藉：
而在这一刻
她就是我的所爱
就是全世界
《我看世界杯》一诗，在与趋于同质化的对峙中，为了凸显“世界杯”之“看”，诗人王爱红在诗中运用了不同的艺术手段与技巧，保留了一以贯之的异质性质感与诗学风格。在此基点之上，诗性地展示“看世界杯”时对“世界杯”这个巨大的意象（包括支撑这个“巨大的意象”的一些难以割舍的小意象）的多元审美与深度感悟。这，也许正是让诗人、编辑与评论者为之心动、为之叫好的原因。
